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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思兮在南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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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这样坏脾气的山, 牛不喜欢, 五叔公也不喜欢。 不再上山的五叔公, 忧心忡忡地坐在巷子里, 一边抽烟杆子一边跟孩子们念叨从前的山林。 孩子们起初
这样坏脾气的山, 牛不喜欢, 五叔公也不喜欢。 不再上山的五叔公, 忧心忡忡地坐在巷子里, 一边抽烟杆子一边跟孩子们念叨从前的山林。 孩子们起初还好奇, 后来就跑开了。
落寞的五叔公, 陷入绵久的回忆。
那时风刚吹开山雾, 草木滚动着硕大的露珠, 新开的花颜宛如少女两靥的潮红, 他慢腾腾地擎着旭日, 一吆一喝往地山里赶牛。 隔着草木, 不时地传来另一条山道上疾雨般的羊蹄声, 一会儿就和一团团云朵般的羊群突然照面。 他们远远近近地打招呼, 一会儿处高山而呼啸, 一会儿临溪谷而欢歌。
他的牛走得慢, 他也不催赶它。 这么多年了, 他知道慢的好处。 这慢, 惊不到山, 因而所到之处, 如川流归海, 自然祥和。 开屏的山鸡还在林梢悠然自得地开着, 啃松果的松鼠还在枝杈吱吱咋咋地啃着, 啼鸣的鹧鸪还在溪边深深浅浅地延续着。 这慢, 琢磨透了山, 有关山的事, 没有五叔公不知道的, 比如哪儿长着治病的草药, 哪儿藏着眼镜蛇的洞穴, 哪棵树的鸟窝新添了小生命……
五叔公的念叨, 勾起我对往日的怀念。 我儿时的南方, 也曾有比非洲还美的景观。
我的老家, 就坐落在这美丽的景观中, 宽阔的房屋, 轩敞的院子, 屋后是一个山湖, 湖上去是山林。 山头一座座, 从最矮的到最高的, 一共七个。
这样的山, 左右延伸, 连绵不断, 与美丽的传说共存几千年。 雨天雾绕, 晴天青翠。 一场雨, 万菇齐发; 一阵风, 松涛阵阵。 溪涧清冽, 高低流转, 一个拐弯就是一个湖泊。 一年四季, 风流物转, 天地人和。
有一次, 我和弟弟在山上打柴, 遇到了一头健壮的野猪。 全身没有哪一块肌肉是软绵的, 没有哪一根毛发是黯淡的, 它的眼睛亮如星辰, 有着不容奴役的神气, 一看就不是一头会为一口吃食而驯服的猪。
我们曾以为它骇人的獠牙是最危险的东西(如今才知这危险远远不及人心的险恶): 《荆棘鸟》 中, 梅吉的兄弟丧生于野猪的獠牙。 可是, 它并没有伤害我们 (动物受到惊吓和威胁才会攻击人)。
我们相遇时, 它正在松林中呼噜噜地拱着泥土, 脸上沾满松针。 我们把蘑菇丢给它, 它不屑一顾, 而是自食其力地寻找隐藏在松根旁的野菌子。
它和家猪的不同, 令我们惊叹。 为了人类施与的食物, 家猪甘愿待在小小的猪圈中, 而它却连我们无偿给它的吃食都不愿接受, 自始至终保持生存的尊严。 而人类, 何以能够为眼前利益烧山毁林呢?
孩子们还在巷子里尽情奔跑着, 看不见人世悄然进行的变化。 他们以为世界就是他们此时看到的样子, 无法想象我们有林鸟和野猪相伴的童年, 更无法想象五叔公闪现华南虎威仪的童年。
孩子们难以在我们嬉戏过的地方, 采摘到野草莓了。 忽想起伯格曼的电影 《野草莓》,那个戴着花环在氤氲的光芒中渐渐远去的白裙子少女, 她的笑靥中还留着野草莓的甜香吗?在暮光中越陷越深的老人, 能否抓住阳光的脚印? 美好的逝去, 生命的临终, 似真似幻, 似反省似救赎, 终究是一曲复杂的哀歌。
与此同时, 村庄的夏天淡去知了的欢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利的切割声。
我家门前不远的一块空地, 原来长满美人蕉和桂花树, 现在是一片单调的桉树林。 以前一到夏天, 知了就呼啦啦地飞来, 给一棵棵美人蕉和桂花树安上欢快的喇叭, 一顿一挫, 一抑一扬, 从夏闹腾到秋。 现在这种声音消失了, 桉树挥发的芳香油有驱虫作用, 谁愿意在满怀恶意的枝条上唱歌呢?
夏天的记忆在木材厂的尖叫声中瘦了下来。 这时候我能做什么呢? 我吃力的回忆, 抵挡不住笼罩在乡村背后宏大、 不安、 焦躁的幕景。 当我想要改变世界时, 总是被更多的东西裹挟, 挣脱不了混乱驳杂的空间。
和五叔公坐在暮光中的日子, 被风轻轻擦去了。 只有五叔公的执念, 夹杂着倔强、 不甘, 时不时地穿透时光的壁垒, 闯入之后每一个坚硬的日子。
多年后, 也许只有五叔公记得旧时山林的模样了吧? 而五叔公去后, 谁会在桉树空出的地方, 种出一株不一样的大树呢?
五叔公一直试图在自己能支配的土地上种栎树、 松树、 柏树, 以遏制桉树林的蔓延。 现在这些树包围在桉树巨大的 “绿色沙漠” 中,孤独执拗, 岌岌可危。
他苦口婆心劝人们别种桉树的样子, 如同在上演一出滑稽戏。 他站在风中朝桉树呼号,桉树 “沙沙沙” 地嘲笑他。 他蹲在板结的土地上愁眉苦脸, 桉树 “沙沙沙” 地挖苦他。 他想向更多的人发出他的声音, 桉树 “沙沙沙” 地摆出 “胜利者” 的姿态。
文章来源:《南方农业》 网址: http://www.nfnyzz.cn/qikandaodu/2021/0115/76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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